六七十年代出生在乌蒙山区的我们，不就是这样走过来的“冰花”少年吗？

2018年1月9日，一张男孩站在教室中头发眉毛结出"冰花"的照片走红网络，引起无数网友转发。据悉，男孩是云南鲁甸县新街镇转山包小学学生，家距离学校4.5公里。当天是期末考试第一天，他在零下九度的气温中，走了一个多小时到学校，脸蛋冻得通红，头发眉毛沾满冰霜。其实，鲁甸县和宣威市一样，同属乌蒙山集中连片特殊困难地区，是脱贫攻坚的主战场。

看到这个事情的时候，也许是由于从事档案工作的原因，我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30年多前，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乌蒙山区出生的我们，不就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吗？

乌蒙山区是指乌蒙山集中连片特殊困难地区，行政区划跨云南、贵州、四川三省，包括云南、贵州、四川三省毗邻地区的38个县(市、区)。云南省在乌蒙山片区中占据15个县(市、区)，为三省中涉县最多省份，这些县市区包括：昆明市禄劝县、寻甸县，曲靖市会泽县、宣威市，昭通市昭阳区、鲁甸县、巧家县、盐津县、大关县、永善县、绥江县、镇雄县、彝良县、威信县，楚雄州武定县(15个县、市、区)。

乌蒙山区海拔高，气候冷凉。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，我出生在海拔2000米以上的宣威市西北部乌蒙山区。1982年，我开始上小学。那时候，我们上学的地方在离家三四公里之外的新发村（原名法海嘎），无论春夏秋冬，寒来暑往，上学的时候每天都徒步往返于家和学校之间。因为距离远，我们中午是不回家的，早上出发的时候会带上一饭盒油炒饭或者背上几个洋芋到学校。教室里面有一个火塘，中午放学的时候，可以在里面热一下油炒饭，还可以烧洋芋吃。

新发小学是一个小学校点，招收法海噶和租谷两个自然村一至四年级的学生，分别在两个教室里上课，一、三年级一个教室，二、四年级一个教室，老师要同时准备两个年级的课程，讲完其中一个年级的，再接着讲另外一个年级的。由于地处偏远，公办老师很难留住，偶尔来一个也会很快想办法调离。只有一个民办教师常年坚守，他就是我小学一至四年级的老师，上世纪六十年代从宣威一中初中毕业的我二叔。

天气晴好的时候，老师会带领我们统一到山林里打柴，平时用来热饭和烧洋芋，冬天可以烤火。中午放学做完作业，我们经常到学校门口的小河里捞鱼摸虾，运气好捞到几条，用玻璃瓶装上，如获至宝。那时候冬天的天气似乎比现在冷，经常遇到大雪天气和冰凌天气，碰上这样的时候，家长会给我们制作一个火盆，让我们带着去到学校。由于条件有限，火盆没有使用炭火，而是用木柴烧过之后留下的柴芯，很快就会燃烧殆尽。为了保持火盆不熄灭，需要经常往里面加入木柴，火盆一多，整个教室浓烟黑洞，呛得同学们咳嗽不断。这时候，压抑了好半天的老师终于火冒三丈，把我们的火盆统统抛到教室外的校园里。

前些年，新发小学不再招生，只留下了一个空空的校园，我前几年曾经去看过一次，早已经残垣断壁。我告诉同行的女儿：这就是爸爸小时候上学的地方。小孩子似乎有些吃惊，说这样的地方也能读书吗？

我们那时候的小学是五年制的，只有一至五年级。在新发小学读完四年，接着就要转战到另外一所小学，这所小学叫戈别小学，招收整个村公所（现在叫村委会）一至五年级的学生。这里离家就更远了，来自各个小村落的五年级学生都住在学校里，每个星期周末回去一次。那是1987年吧，刚开始没有床，同学们从家里带来一床用稻草制作的草卷，铺上灰毡，就这样在楼板上打地铺。读了一个学期，我们有了木床，两个人分到一张床，碰上会尿床的同床，也只有忍耐啊！吃饭是个大问题，那时候可不像现在有国家免费提供的营养餐，学校也没有条件办食堂，怎么办呢？我们这些十多岁的小孩子，从家里带来必须的炊具，每个人在屋子里用石头泥巴支砌一个小灶，每天自己做饭吃。一般都是包谷饭，外加一个什么菜，偶尔弄顿米饭或者炒点肉吃。让人记忆深刻的是，因为很多人一起生火，整个屋子里烟雾弥漫，每当做饭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眼泪汪汪的……

晚上回不了家，那就上晚自习吧！那时候使用的是汽灯。汽灯在外形上和马灯有些相似，但二者的工作原理不尽相同，所以在具体构造上也有一些差别。首先汽灯在装上煤油或石蜡油以后，还需要向底座的油壶里打气，以便产生一定的压力，使煤油能从油壶上方的灯嘴处喷出;其次，汽灯没有灯芯，它的灯头就是套在灯嘴上的一个蓖麻纤维或石棉做的纱罩，旧工艺使用硝酸钍溶液浸泡;再就是汽灯的上部还有一个像草帽檐一样的遮光罩。由于纱罩经过硝酸钍溶液浸泡工艺制成，所以当纱罩遇到高温后会发出耀眼的白光，一盏汽灯可以把周围十几米的范围都照得通明。不过，有时汽灯点的时间太长了，半路上还需要再打点气。汽灯平时似乎用的不是太多，主要是遇到一些大场面或隆重的场合才会使用。六、七十年代，通常是夜里大队召开全村群众大会的时候，会场上高高悬挂着明亮无比的汽灯;另外，在过年的时候，村里搭台子唱戏，舞台上的灯光就是用的汽灯。

灯嘴上的纱罩很容易坏，有一次，一个调皮捣蛋的同学爬上课桌，把汽灯撞了下来，汽灯倒是没坏，但灯嘴上的纱罩坏了。这下上不了晚自习了，同学们心里面暗自高兴呢！同时也为那个闯祸的同学捏了一把汗。果真，班主任老师知道情况后，火冒三丈，对那个同学一番“修理”，之后责成他从家里面做一批煤油灯来给我们用。说起来这个同学小脑瓜挺聪明的，他家距离学校近，第二天吃完晚饭，用墨水瓶装油，用铅笔上的铝帽做灯管，用棉纸做灯芯，硬是做了好几个煤油灯，被我们信息灵通的同学堵半路上一抢而空。

时光荏苒，流年似水，远去的尘封往事值得品味，逝去的青春依然值得回忆，我们走过的路，留下的是时代的印痕，蕴含着我们成长的足迹。如今的乌蒙山区少年，上学的条件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，随着脱贫攻坚战号角的吹响，乌蒙山区的孩子一定会通过读书改变命运，成就美好未来。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生在乌蒙山区的我们，不就是这样走过来的“冰花”少年吗？（宣威市档案局：李文宏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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